中国纪事

温柔的流亡者(三)

FT中文网专栏作家许知远:读过他的文字,我被一种深深的困惑包围着,他的经历似乎没有赋予他一种观察、理解世界的独特角度,或许这也妨碍了他扮演更重要的历史角色。但我的感觉公平吗?

【编者按】:本文为许知远《温柔的流亡者》第三篇。

“我喜欢残败的东西,美是来自悲哀,流亡是个悲伤的事情,你要离开母体,我在这里中感到一种特别的美。”

被问到流亡与美学的关系时,王丹从厌倦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他之前一直用礼貌来掩饰这种厌倦。

自1989年夏天以来,他就处于一种流亡之中。先是一种内在的流亡,他被关押于监狱中,然后他被驱逐出中国,外在流亡也开始。流亡的荒诞也注定伴随着他,他要在这种荒诞中创造意义。关押在秦城监狱时,他以21岁之龄来理解外在自由与内在自由的区分,“当人身自由和基本人权被剥夺了的时候,一个人对自由的全部热爱就会加倍倾注到对内心世界的自由追求上……即使是在逆境中,在一个最肮脏嘈杂的地方,一个内心自由的人也可以体会到生活的美”。流亡美国时,他又要面临身份的戏剧性重组,他先是从一个学生领袖变成囚犯,如今又获得了充分的自由,这自由可能解放他、也可能压垮他。

相较而言,台北仍是个不错的流亡地。各种各样的流亡者造就了这个岛屿。从郑成功到蒋介石,他们在此建立流亡政权,徒劳地面对中央帝国,从渡过黑水沟的泉州农民到百乐门的金大班,他们的乡愁无处安放、四向迷漫。

对于王丹,甜品店、夜半的诚品书店、蜿蜒的小巷、醉酒的朋友,台北让他找到另一种归属感,缓解不断滋长的乡愁。相比新英格兰的凛冽空气,台北潮湿、温暖,像是个温柔乡。他还找到了一直被压抑的作家身份,比起学运领袖、政治流亡者,这可能更符合他内心的渴望。在燕园的岁月里,除去民主沙龙,他也是文学杂志的创办者、热情的诗人,他在1989年初的一首小诗后来被张雨生谱成流行曲《没有烟抽的日子》,红极一时。在台北,他出版过诗集、散文集,一些作品被少年人评为最受欢迎的诗作。这重身份与趣味,似乎是他过分政治化的身份的一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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