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边缘

与人斗其乐无穷

FT中文网专栏作家老愚:H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游泳,就是“革命”。下车间实习都是敷衍了事,也没人敢管他们。在这个发烫的夏天,他的一切都改变了。

【编者按:本文为老愚的系列文章《读一本淘来的“文革”日记》之二。上一篇为《文革前夕的“进步青年”》。】

正因为H非叱咤风云之类的角色,其心态和行为才更有标本价值。

H是一个希望推倒既定秩序、跃入历史主航道的“社会主义新人”。

本因渴慕小资气味而亲近,终因性格和阶级冲突而抛弃第一个准女友,他以为自此完成了向无产阶级立场的进化。从此,乐于在被新政权裁定为“改造对象”的同学面前炫耀自己的阶级出身,他明白自己的敌人就是这些“剥削阶级”的后代。革命给予H翻身做主人的勇气,原本自卑的心态一变而为优越感,他自觉可以斜睨这些曾经高不可攀的人。

他的一系列举动无非是要证明,这个时代必须重整秩序,将现有的人际层级颠倒过来,而自觉只要跟紧毛泽东的正确路线,就能成为人上人。效忠领袖是为了获得利益,他非常明白。所以,他的自始至终浓烈的效忠般的表态,发自企求“翻身”的内心,绝不可以简单的投机视之。他凭借生存的本能抓住了机会,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在“文化大革命”的演进过程中,毛泽东是一步步掀开自己的底牌的。而H是凭灵敏的嗅觉嗅出了正确的方向。

从批判“坏文章”开始,他逐步走上了一条推翻旧秩序的道路。

1966年6月2日,聂元梓等七名北大学生造反后,H所在的化纤学院学生“纷纷写信给北大同学,纷纷写大字报”,“一天就写了八百份”,揭露本院的错误路线,他也写了一份,并贴在校园里。“文化大革命从现在起,在我院才算是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我在这次运动中应走在前头”。

第二天,做物化实验的他,见同学都在写大字报,便“坐不住了”,写信给《人民日报》,系统揭露学院自“文化大革命”以来所存在的“方向性”问题。“从上午打底稿至下午四点来钟才结束,共写了十三页作文纸”。他在给几个同学看过后寄出。“同学们的革命热情更高了,仅今天又张贴了几百张大字报。同学们纷纷要停课,停考,开车去北大声援北大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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