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坐下，美国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Joint Chiefs of Staff)刚退休的主席马克•米利(Mark Milley)便表示要“设定边界”——这是他女儿教给他的一个重要原则。我向他阐明，我们的讨论将围绕地缘政治和安全议题，但也提醒他，我们的午餐交谈可能会走向一些奇怪的方向。考虑到米利曾作为特朗普(Donald Trump)总统的首席军事顾问，他对非传统的举措并不陌生。
在他44年的军旅生涯中，这位四星级将军经历了不少海外作战。但他职业生涯中最为动荡的时期，是在华盛顿担任主席期间，特别是在特朗普总统任期的最后16个月。
2020年6月，米利在一次政治噱头中不慎成为了道具，这是特朗普为了回应被强行驱散的‘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抗议者而策划的行动。当时，他身着军装，陪同总统特朗普前往白宫附近的一座教堂——这是特朗普所谓的示威行动。米利表示，他原本以为是在白宫开完会后，陪同特朗普和时任国防部长马克•埃斯珀(Mark Esper)去查看白宫附近的国民警卫队(National Guard)和警察。
米利后来承认，他的参与给人留下了军方卷入政治的印象。他曾考虑辞职，但最终决定公开道歉，此举惹怒了特朗普。
2023年，特朗普指责米利犯有“叛国罪”，原因是在2020年大选前，米利致电中国军方的对应人员，试图缓解美国情报部门探测到的中国对美国总统可能对中国发动攻击的担忧。实际上，这通电话是经过国防部长的授权的。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冲击国会大厦两天后，米利再次进行了电话沟通。他后来向国会说明，这些电话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大国之间爆发战争”，并且有多位官员参与了这些通话。
我们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港的Gadsby's Tavern见面——这对于一个年轻时就与父母一起参观过革命战争遗址的士兵来说，是一个颇具意义的聚会场所。这家酒馆建立于1770年，比美国陆军(US Army)成立还要早五年，比美国宣布独立还要早六年。
当米利到达时，他并没有穿着迷彩服或任何军服。这位65岁的人从头到脚穿着有些皱的全黑装束，他可以被误认为是一位没有领口的爱尔兰神父，或者——凭借他的波士顿口音——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电影《无间道风云》中的一个角色。
由于成本超过了收益，中国可以说是一个理性行为体，他们尚未选择使用军事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情况会永远持续下去
我们原本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但他觉得房间太吵，所以我们撤到另一个房间，那里有着昏暗的爱尔兰酒吧般的氛围。我开玩笑说他在奉行自己民族的刻板印象。他找了一张桌子，背靠着墙坐下——就像特种部队的战士那样，希望能够全面监视四周。
2023年9月30日午夜，是米利退休并转变为他儿子口中的“观众”的奇妙时刻。担任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是“全周无休，全天候”的工作。“[之前]你可能会在半夜接到电话，”米利说，“你会从接到无休止的电话到[现在]彻底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