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纪事

遗民与蝗虫(二)

FT中文网专栏作家许知远:一场变相民主选举的公投失败,民主党让人倍感失望,地产霸权所代表的垄断经济结构日益坚固,香港社会被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包围着。

八十年代的香港,因回归产生出一种莫名的亢奋,这亢奋在1989年夏天达致高潮,转化成一股巨大的愤怒、失落与恐惧。

提起这段时间,他轻描淡写,台湾民主转型给他鼓舞,他曾对中国充满希望,期望赵紫阳会像蒋经国那样,把中国带向一个民主体制,直到六四事件的爆发。

1990年,他前往著名的哥廷根大学就读。不过,这与这时代转变没什么关系,它更像是自我寻求。不过,似乎从一开始,这寻求中就带有显著的文化与身份焦虑。“从窗口向外看,是一片黄土,然后是白雪皑皑,然后又是一片绿色,我流泪了,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我们中国人的生活是这样,我们的地理环境太差了。”他对我说起乘坐飞机从香港出发,穿越中国、进入西伯利亚的经历。

五年的留学生涯记录在这本《留德随想录》里。随想录中的文章主要是为香港杂志《年轻人周报》所写,这份小众的文化杂志是他与故乡的主要纽带。文章无外乎德国见闻,对香港生活的回忆,偶然的时事评论,如他所说“文章有去国怀乡之思,也有初入新邦之喜”。

书中令人着迷的是他的博闻强识与敏锐的感受力,从西谚到中国诗词间的跳跃,行文风格半白半文,处处流露着散淡、疏离与嘲讽,像是个饱经世事的老夫子,像是这样的句子处处可见——“香港真是太小了,像个廉租的小室,容不了后院与前庭,于是香港人就看不到过去与未来”,“有人到了中年,如林语堂说,会学上‘低飞’的本领,理想主义被世俗智慧和金钱磨蚀。在我来说,低飞、高飞都无妨,高飞是要飞高,低飞是要飞远,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随兴之所至,事事无碍,快乐便大笑、大吃大喝,悲伤便啼哭由于,喊着要自杀上吊,不必像古人,将快乐推迟而只拥抱忧患,也不比今人,将痛苦推迟而只拥抱快乐。”考虑他当时不过30岁左右,这实在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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