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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看不见的老板”的外卖骑手

一位精通技术的优步外卖零工厌倦了控制他一天的算法。所以他决定反击。

2020年8月12日清晨,也就是阿尔敏•萨米(Armin Samii)决定对抗优步外卖(Uber Eats)算法的那一天,他比平常起得更早。他穿戴整齐,泡了咖啡,然后坐在电脑前,连续16个小时投入到编写网络应用程序和制作视频中,以指导其他配送员如何使用这个程序。他给这个程序取名为优步欺诈(UberCheats),并在午夜时分将其发布到网上,供人免费使用。

优步欺诈是一款算法审计工具。萨米当时在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为优步担任自行车快递员,他对这个几乎等同于他老板的自动化系统失去了信任。他确信优步外卖应用程序一直存在错误,并且支付给他的工资过低。在尝试了几周并未能让优步的人工客服给出解释后,他感到别无选择,只能自己采取行动。

萨米的应用程序具有一个简单却至关重要的功能。优步欺诈能够从收据中提取全球定位系统(GPS)坐标,并计算快递员实际行驶的英里数,与优步声称的距离进行对比。优步快递员没有固定的费率,因为该平台采用动态定价策略。定价可能会根据小时、不同地理位置和个体差异而变化,受到从需求激增到天气变化等各种因素的影响。由于当时优步通常在快递员完成配送后隐藏确切的送货地点,快递员很难确认自己实际走过的距离。当快递员收到收据时,他们看到的只是从A点到B点的匿名路线图,以及里程数和支付金额。这意味着配送工作者无法自行核对任何里程差异。

萨米很快就开始收到来自世界各地优步外卖员工的反馈,他们来自日本、巴西、澳大利亚、印度和台湾。在优步欺诈上总共记录了大约6000次配送,其中有17%显示配送费被低付。根据这些司机在优步欺诈上记录的数据,不论他们身处哪座城市,平均每次配送似乎都被少计了1.35英里的里程。萨米收到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我刚刚使用了你的扩展工具,发现我的8.31%的订单受到了影响……每天至少有一单。如果你能收集到足够的数据发起一场集体诉讼,我很愿意加入。感谢你在这方面所做的工作。”

萨米是全球日益增长的、为算法服务的劳动力大军中的一员。目前,以各种形式,这个队伍已经拥有超过十亿的工人。应用程序利用人工智能通过他们的手机向这些工人下达指示。机器学习软件负责为司机分配任务、验证身份、根据任务动态设定报酬、发放奖金以及检测欺诈行为。它甚至负责做出雇佣和解雇的决策。这些工人必须遵守的规则是高度易变的,会根据持续不断的数据流进行更新。

萨米喜欢讲故事,将微小的细节发展成故事情节中的关键元素。当我询问他,把一个黑盒子当做老板是什么感觉时,他给出的答案是:失去人性、压榨灵魂、令人沮丧。这是一份虽表面给予自主感,实则充满虚假的工作。“让我来说说我最初的体验,”他说。2020年7月,当他尝试注册成为优步外卖的配送员时,应用程序要求他进行身份验证。他必须拍摄一张自拍照,以通过面部识别系统的核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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