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1月16日
在我被任命为英国《金融时报》主编两周后
这是我与托尼•布莱尔(Tony Blair)在唐宁街的首次会晤。此前我阅读了一些有关布莱尔时代的背景资料,这多亏了一位同事借给我的《内幕》(The Insider),这是皮尔斯•摩根(Piers Morgan)的一部私人日记,皮尔斯曾是《每日镜报》(Daily Mirror)和《世界新闻报》(News of the World)的主编,有点特立独行。他似乎与布莱尔私交不错,甚至有点相处太多了,后来因为在伊拉克战争问题上意见不同而交恶。我决定与英国政府保持距离,但唐宁街打电话给我,希望在我得到任命后的几天内会面。现在,我坐在布莱尔对面,他的身边是确保他不会说错话的秃顶中年公关戴夫•希尔(Dave Hill)。
“谢谢您见我,首相。”
托尼•布莱尔:“叫我托尼吧。”
莱昂内尔•巴伯:“没问题,首相。”
托尼•布莱尔(态度坚决):“叫我托尼……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确互相认识。”
我提醒首相,我们之前只见过一次,那是在1998年夏天,在英国驻比利时大使在布鲁塞尔的官邸。布莱尔看上去有点泄气。
我跟首相提起几天前他的政府在议会的失败,当时议员们投票否决了一项提案,该提案允许在不提出刑事指控的情况下将恐怖分子嫌疑人关押90天。
那时工党的席位优势高达66个席位。这是布莱尔政府首次在下议院失利。出了什么问题?布莱尔表示,在掌权八年后,工党变得“难以治理”。
托尼•布莱尔:“现在有三个阵营。强硬左派和不满的人;新工党(New Labour);以及只是感到困惑的其他人。”
莱昂内尔•巴伯:“那么您会把戈登•布朗(Gordon Brown)列入哪个阵营?”
托尼•布莱尔:“我认为他属于新工党。至少,他是这么说的。你最好去问他。”
别担心,首相,一有机会我肯定会这么做。
布莱尔把话题转向英国《金融时报》:我计划做出多少改革?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关你的事。
我的第二个回应是:拖延时间。我告诉他,英国《金融时报》有一种共识文化。任何新主编都需要谨慎行事。
“那样的话,”这位新工党的设计师、三次赢得大选的首相表示,“你什么都做不了。”
布莱尔在入侵伊拉克问题上大错特错,但在英国《金融时报》以及变革问题上,他说的对极了。
2008年3月
华尔街——信贷市场收紧,金融体系出现失灵迹象
第一站是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的迪克•富尔德(Dick Fuld)。这只华尔街的“大猩猩”身穿笔挺的白衬衫,没有穿西装外套,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因为我斗胆问起雷曼兄弟的资产负债表,以及他的银行对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和对冲基金等其他“对手方”的风险敞口。)
“我可以动用1000亿美元的抵押物,”富尔德用手指头指着我的脸说,“我们正在像打狗一样鞭笞对冲基金。”
在那年的达沃斯(Davos)期间,富尔德在一个酒店房间(墙上装饰着类似貂毛的皮毛)举行午宴时承诺,他会“从台面上拿走一些钱”。大致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我会更负责任。此前雷曼大举投资房地产,押注于房价将继续上涨。然后,该行以房地产为依托,投入规模更大、风险更高的交易游戏。这是新版的“博傻”理论(Greater Fool Theory),这种理论认为,人们可以通过购买证券(无论估值是否过高)而后将其出售获利赚钱。它押注于总会有更大的傻瓜愿意付出更高的价格。富尔德不傻,但他变得贪婪了。现在他希望美联储(Federal Reserve)通过降低利率来解救雷曼兄弟。
“美联储滞后于曲线太多了,”他告诉我。临别前,我问富尔德,他如何解释他自己估计1亿多美元的薪酬与雷曼第二季度的预期亏损。他骂了我一句。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次日,我与身陷困境的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首席执行官麦晋桁(John Mack)共进早餐。他证实——就像我猜测的那样——情况比大家承认的要糟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