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度报告

以历史视野看中美贸易战

梁国勇:“第一阶段协议”能否尽快签署,进而阻止关税升级非常关键。否则,仅仅一份“停火协定”,贸易谈判的前景仍存在较大不确定性。

中美贸易战于去年7月爆发,之后次第升级,成为影响两国乃至世界经济的一个主要风险因素。截至目前,双方向对方出口的多数商品已被置于关税“炮火”之下;对中方而言,受关税影响的出口高达3620亿美元,另有针对1560亿美元商品的关税将于12月15日实施。目前特别值得关注的是,“第一阶段协议”能否尽快签署,进而阻止关税升级。更重要的是,该协议能否取消之前已实施的部分关税。如果做到这一点,双方无疑朝着结束贸易战的正确方向迈出了关键一步,市场也必然做出积极反应。否则,所谓“第一阶段协议”仅是一份“停火协定”,贸易谈判的前景仍存在较大不确定性,贸易战对两国经济的负面影响也将继续释放。以史为鉴,可知兴替。让我们以历史的视野去观察这场正在进行的这场贸易战,探究来龙去脉,以期有效应对。

(一)政治敏感性决定了美国贸易政策的复杂多变

美国在19世纪后期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然后通过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跃居世界头号强国。从长期历史看,美国的贸易政策是多变的,反映了其自身经济利益考量和国内政治博弈,也受到其全球领导地位和外交政策影响。

20世纪上半叶,美国经历了从保护主义到强调互惠,再到建立多边贸易体系的重大转变。1922年的《福尼特-迈坎伯关税法案》和1930年的《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案》分别将平均关税提高了20和6个百分点。特别是后者的推出极其不合时宜,加剧了大危机的负面影响,并使全球贸易陷入困境。在新政背景下,1934年的《互惠贸易协定法案》将贸易政策的制定权赋予行政部门,并通过双边协定的签署开始引导关税下行。二战结束前后,美国务院开始筹划一个多边贸易协定。1947年,《关贸总协定》在日内瓦签署,基于非歧视原则和最惠国待遇、致力于降低贸易壁垒的多边贸易机制建立了起来。

20世纪后半叶,美国贸易政策的演变与全球贸易体制的演进密切关联。1950年代,美国国内和多边层面推进自由贸易的努力并无建树。直到1962年,《贸易扩展法案》为美国大幅下调关税提供了法律基础,也推动了64-67年关贸总协定肯尼迪回合谈判的成功。1970年代初,世界经济迎来了一个动荡时代,国际金融和贸易领域的矛盾相互交织,贸易逆差出现和失业率上升使得保护主义的幽灵重回美国。1973年3月,布雷顿森林体系汇率制度崩溃,浮动汇率体制登场,当年底石油危机爆发。随后通过的《1974年贸易法案》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美国贸易政策的体制建构,并试图在贸易自由化和贸易保护两方面都有所建树。1979年结束的东京回合谈判使得发达国家关税水平进一步降低。1980年代,随着贸易逆差迅速上升,制造业面临困境,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崛起,日本成为首要打击对象。

1989年冷战结束,美国的贸易政策也进入了一个推动自由贸易和全球化的新时代。1991年2月,《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启动,在美国国内引发了空前争论,并最终于1993年11月在国会艰难通过。一个月后,历时七年、规模宏大的乌拉圭回合谈判顺利结束,重塑了多边贸易的规则体系。1995年1月,乌拉圭回合一揽子协定生效,世界贸易组织成立。对中国而言,始于1986年的“复关”谈判转为“入世”谈判,而中美双边谈判成为关键。1999年11月,中美达成双边协议;次年5月,美国国会批准赋予中国 “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2001年11月,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开启了全球化时代贸易和经济高速崛起的伟大进程。与此同时,多哈回合贸易谈判启动,却始料未及地陷入“命运多舛”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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