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菜园村的教授

FT中文网专栏作家许知远:他马来西亚出生,在台湾读大学,在美国获得博士学位,在香港教书。不过,街头、农田、社区,而不是阶梯教室,似乎才是他真正的课堂。

“你该睡了吧!?”他问我,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他看出了我的疲倦,却不想结束谈话。

我们说到哪里了?是他对香港生活的感触,“是啊,我的思想是在这里的成熟的”,还是他回马来西亚的计划,“年龄是个奇怪的东西,我觉得该回去了,也不知算不算是‘叶落归根’”。

他站在那里,圆圆的脸上带着显著的孩子气,身上的汗衫与短裤松松垮垮,脚下是一双布满网眼的大头凉鞋,看起来像个大号的彼得•潘。

他才43岁,在这个年龄感慨人生,未免过早。不过,他有很多经历可供感慨,18岁离家以来,他已游荡了25年,从台北到洛杉矶再到香港,从重建社区公园到组织亚裔的工人组织,他卷入的事情五花八门。

夜色已浓,他沉浸在一种淡淡的self-indulgent。这是他生命中少见的时刻。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他是个不知疲倦的行动者,总是谈论现在与未来,而不是回望过去; 他也是个坚定的“去个人主义者”,他可以不休止的向你谈论运动与理念,对自己却有一种刻意的羞怯,似乎他个人的感受毫不重要,只应该是实现某种理念、造就某个组织的道具。“就像是War Position,人们不做的事,我自然去补位”,他有一次对我说。

这是新界元朗的大窝村中一幢三层楼房。两年前,他和女朋友租下其中两层。搬到元朗的乡村,是为了他们投身的新事业。只要沿乡村小路步行15分钟,他就可以抵达石岗菜园村的新址。

当2009年这个被强迫拆迁的村庄的故事传出后,它成了一场社会运动的新的里程碑。这场运动从2006年的保卫天星与皇后码头开始,到2008年反高铁运动,它象征了新一代香港青年的政治与社会意识的觉醒,他们以不一样的眼光来看待一直支配着香港的发展主义。而因为修建高铁而被迫拆迁的菜园村,更成了这种扭曲的发展主义的象征——人们积累了多年的社区记忆、关系网络、生活方式,在中港融合这台巨大的发展机器面前,被如此藐视。保卫菜园村获得了巨大的象征意义——它要保护的一种即将消亡的生活方式,另一种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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