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札记

媒体札记:“以暴制暴”

FT中文网专栏作家徐达内:广州城管被小贩狠抓下体的场景刚为该群体赢回点同情心,延安城管就以更具视觉冲击力的“跺头”激发声讨,暴力执法与暴力抗法连为一体。

一、白白“蛋疼”

广州城管温一明白白“蛋疼”了,他被三名小贩围攻狠抓下体的场景刚刚为自身群体赢回点同情心,陕西那边的同行却以更加富有视觉冲击力的跺头“完爆”舆论形象。

要知道,温一明已经很不容易了。多亏有了现场视频,才让那些平时更愿意站在小贩身边的网络围观者,至少能够在嬉笑于温一明痛苦表情的同时,也说一声“城管不容易”。

视频显示,冲突激烈时,红衣男子和斑纹衣女子持续和城管制服男子有身体接触,更朝城管制服男子的下体掐过去,对方发出惨叫。其后又有人掐住城管制服男子的脖子。现场爆出阵阵粗口。纠缠中,城管制服男子和斑纹衣女子倒在地上,前者随后起身,但身上衣服已被完全扯去。根据羊城晚报前天记录拍下视频的微博用户之言,事发上周日下午1时15分左右,“一群小贩围打一城管,打到对方流血,但却边打边喊:城管打人啊!”而后,这数名男女还和现场拍摄视频的旁观市民发生冲突,“无法无天了”。

昨天下午,又有跟进报道:“根据城管执法队人员说法,事件起因是小贩不满温一明向其上级报告‘违规摆卖’……去年这批小贩在中山二路中山大学附属一院附近,因不满相关执法队阻挠摆卖,还曾一度站在马路上扰乱公共秩序……后来加入冲突的‘紫衣男’,是抓温一明下体的‘斑纹衣女’的丈夫。从视频细节分析,有小贩用手机通知其到场,令冲突升级。”

按照羊城晚报的引述,被抓到“蛋疼”的温一明,是希望“让市民知道城管队员的工作艰辛”。可惜,心愿见报之时,革命圣地“猪一样的队友”已经成为了微博头号话题。这段《延安城管暴力执法情节堪比黑社会激起民愤》的视频,同样是“有图有真相”,而且因为更接近网络舆论场上的城管“真相”,激发满屏痛骂。面对“双脚跳起爆踩男子头部”的那两秒钟,@薛蛮子斥之“令人发指”,@徐小平怒言“太残暴了!”,网易新闻客户端更是请来漫画家创作出《城管世界》,将“城管践踏重击”描绘成电子游戏中的必杀技。

连@河南日报也来发表“盛氏危言”。这家矢志要在微博舆论场干出一番事业的地方党报,是由评论员盛大林高呼“干革命需要暴力,搞管理不能血腥”:“城管双脚跳起爆踩头部,对方血流满面,两眼难睁……暴力,血腥!‘延安还没有解放吗’?网友的调侃固然偏激,却流露着强烈的不满。搞管理不是干革命,延安城管不要给‘红色之都’抹黑!”

@河南日报所附新闻链接源自华商网。前天晚间,这家陕西本地华商报所属网站已率先介入报道,以“无影脚”形容暴力执法:“从视频中可以看到,几名城管队员对一骑单车男子进行围殴。网友称,这样暴力执法也太让人伤心了,黑社会么?不就是个自行车么,至于么?”

围观者的群情激愤之外,人民网昨天上午提供了现场走访见闻。首先是由被猛跺头部的车行老板控诉城管“未出示任何证件,下车就要抬自行车”,并称“这些城管人员中,有一个秃头的,当时浑身都是酒气”;然后是城管监察支队回应,强调此次执法前已对车行违规停放有过多次警告,由于“情况没有任何改观”故而前往暂扣处理:“当时我们开着城管执法车……都是着城管工作服,胸前都有胸牌号码,这些都能证明我们的身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城管队员存在有酒后执法的现象”。

这样的回应只能是激起更大反弹。暂将广州城管的委屈放下,@南都评论张贴延安视频,怒火中烧:“一段摇晃的现场视频,勾勒出执法人员罔顾法律程序、蔑视公民权利的逼仄现实,辅之以事后的强词夺理与拒不认账,形如匪类,无半点人性可言。公民遭遇之不堪,映照出权力不受限制、肆意于牢笼外的情景,可叹可怖!”

晚间,比城管监察支队更高一级的延安市城管局终于发布回应:“对于5月31日执法当中的所有相关人员,一律予以停职、待岗调查,包括监察支队分管副支队长高丹(当日未参与执法)、凤凰大队大队长赵振刚(当日参与执法,正式编制)、副大队长李志成(参与当日执法,正式编制)、中队长张琦(视频中光头男子,参与当日执法,正式编制),还包括当日参与执法的另外四名临时聘用人员(视频中黄衣女子及双脚跳起踩踏商户男子均为无正式编制人员)”。

“临时工!”——从人民网开始,到转载消息的门户首页,再到各路微博账号,均是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名号。不屑,不忿,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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