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 Dre感到沮丧。“你们打算怎么办？”这位传奇说唱歌手兼制作人期待地问坐在他面前的一群高管。“我们这里有一千个家伙……如果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就太好了。”
现在是8月的一个星期天晚上，Dr. Dre从录音室的工作中抽身出来，参加了与商业高管的会议，这是他十年来一直避免的一项不太吸引人的活动，直到今晚。如今，他正在与史努比•道格(Snoop Dogg)合作制作一张专辑，这是两人30年来的首张全长专辑。赌注很高。
史努比刚刚从巴黎奥运会期间担任NBC特约记者的文化盛名中走出来，时差还没倒过来，仅在36小时前才回到洛杉矶的家中。
当Dr. Dre抨击那些高管时，史努比坐在沙发上抽着大麻，咯咯地笑着。他懒洋洋地穿着一套森林绿色的运动服，烟雾缭绕，升腾至他身后的一株琴叶榕。他看起来就像一幅画。
这间位于洛杉矶Interscope Records工作室的宽敞工业空间里人头攒动。Interscope的首席执行官约翰•贾尼克(John Janick)特意召集了几十名员工，参加为期一周的战略会议。来自中国、德国、澳大利亚等主要市场的营销负责人都在这里，还有Interscope的前任首席执行官吉米•约维内(Jimmy Iovine)，他在20世纪90年代与Dr. Dre、史努比和阿姆(Eminem)等艺人一起将这个唱片公司打造成了一个强大的力量。
约维内身穿华丽的夏威夷衬衫，搭配蓝色有色眼镜和反戴的帽子，他说自己已不再正式为Interscope工作，但还是来了，因为“我是Dr. Dre唯一愿意交谈的人”。他、Dr. Dre和史努比情绪激动，一边怀旧一边互相取笑。史努比模仿约维内浓重的布鲁克林口音。约维内旁边坐着环球音乐公司(Universal Music)首席执行官卢西恩•格雷格(Lucian Grainge)，这家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唱片公司Interscope的所有者。这两位男士似乎关系密切，彼此低声交谈，谈笑风生。
我们刚刚以震耳欲聋的音量听了新专辑中的四首曲目，高管们点头表示赞同（其中一位微弱地喊了一声“哇！”）。Dr. Dre的问题持续了大约15分钟，但感觉异常漫长。“你们能做什么，我们自己做不了？”他反复问道。
一位勇敢的人站出来，承诺要让这张唱片在“世界上每个国家都排名第一这真的很模糊和笼统，”Dr. Dre反驳道。“我想听到具体的东西……我在谈论营销和推广的想法……我只需要一个想法。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Dr. Dre的观点是自现代音乐产业在一个世纪前诞生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唱片公司能提供什么价值？但近年来，这个问题被问得更加频繁。随着Spotify的崛起，动力和资金以一种自CD全盛时期以来未曾见过的方式流入音乐产业。环球是几家在公开证券交易所上市的音乐公司之一，私募股权投资者也纷纷加入竞争。然而，行业的剧烈变化也迫使音乐公司在艺术家和华尔街面前捍卫自己的价值。
贾尼克接替约维内担任首席执行官一职，但两人风格迥异。约维内外向、全凭直觉，而贾尼克则更为沉静，偶尔插话。格雷格赞同这种动态，称“一个人没有把另一个人的能量耗尽”。当贾尼克说话时，他的声音如此轻柔，以至于我担心我的手机录音机无法捕捉到他的话语。
约维内的Interscope被美国政客指责其艺术家歌词中的暴力贬低了社会。在贾尼克的领导下，这个唱片公司以比莉•艾利什和奥利维亚•罗德里戈等有影响力的年轻女性为代表。与前任一样，贾尼克在挑选艺术家方面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记录。但他也精通企业用语。他谈论“飞轮”，这是一种类似亚马逊(Amazon)的商业概念，旨在最大化粉丝的消费，并且他经常引用商业书籍。
在贾尼克的领导下，Interscope一直在与环球旗下的另一家厂牌Republic争夺美国最大唱片公司的头衔，每家在任何一个季度都占据了超过10%的行业销售额。今年3月，格雷格对他进行了大幅提拔，将美国西海岸所有唱片公司的控制权交给了他。当晚早些时候，Dr. Dre表示，“约翰接替约维内，填补了一双大鞋子”。他有朝一日能否接替格雷格，成为一家市值超过400亿美元的公司的掌门人，以及音乐行业的实际领袖？
我们乘坐一辆巨大的黑色SUV，前往奥利维亚•罗德里戈的演唱会，这是这位21岁明星在洛杉矶长大后举办的一系列售罄演出之一。车子在停车场穿梭，那里有一大群打扮得像罗德里戈的女孩：战靴、亮片、格子裙，到处都是紫色。(这是罗德里戈最喜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