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交易遭到相关国家政府如此强烈的反对。上个月,德国政府的6个部都站出来反对中远(Cosco)收购汉堡一家集装箱码头股份的计划。但这笔交易还是得到了放行。
确保该法案在德国内阁获得批准的人是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他坚持做出妥协——中远只能收购25%的股份,而不是最初提议的35%。
但德国外交部仍持反对态度,即使是在朔尔茨推动该交易获批之后。外交部国务秘书苏珊•鲍曼(Susanne Baumann)给朔尔茨的幕僚长沃尔夫冈•施密特(Wolfgang Schmidt)写了一封愤怒的信,称这笔交易“不成比例地增加了中国对德国和欧洲交通基础设施的战略影响力,以及德国对中国的依赖”。
然而,朔尔茨显然承受不起让这笔交易泡汤。周五,他将成为自新冠疫情开始以来,首位在北京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会晤的七国集团(G7)领袖。如果否决中远的交易,将给此次对北京和柏林都具有巨大象征意义的访问蒙上一道长长的阴影。
不过,中国问题观察人士仍然认为朔尔茨的干预令人费解。“这给人的印象是,他是在临行前为新近(第三次)当选的习近平送上了一份礼物——一份他没有义务要准备的礼物。”纽约研究公司荣鼎集团(Rhodium Group)的诺厄•巴尔金(Noah Barkin)表示。
中远事件也让一些人感到失望,他们原本希望朔尔茨会采取新的对华立场,与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时代的“重商主义”政策彻底划清界限。
社民党(朔尔茨所在的党)、绿党和自由民主党去年通过谈判达成了联合执政协议,该协议因对中国的批评语气以及聚焦人权问题而引发外界关注。但汉堡港收购交易表明,围绕德中关系的未来,绿党与社民党部分成员之间仍存在严重分歧。
上个月中国召开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之后,绿党对中国的疑虑愈发加深。在这次大会上,习近平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部安排成自己的人马,并巩固了自己作为中国自毛泽东以来权力最大领导人的地位。
中国曾经是最让德国企业振奋的市场之一,如今这个国家倒向独夫统治,再加上新冠“清零”政策扰乱经济、对台湾进行武力恫吓以及暗中支持俄罗斯对乌战争,已经使中国变成了德国最大的风险因素之一。
柏林正被一种恐惧所笼罩:人们担心历史可能会以大得多的规模重演。乌克兰战争暴露了德国几十年来依赖俄罗斯天然气的愚蠢。悲观主义者担心,现在,德国可能要为其对中国的更严重依赖买单——长期以来,中国一直是德国机器、化工产品和汽车的最大市场之一。
德国国内情报部门负责人托马斯•哈尔登旺(Thomas Haldenwang)上月在德国联邦议院(Bundestag)的一次听证会上总结了这种担忧。他说,从长远来看,中国对德国构成的安全威胁要比俄罗斯大得多。“俄罗斯是暴风雨,”他说,“中国则是气候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