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0年,法国作家司汤达的小说《红与黑》出版。主人公于连是外省青年,德智体全面发展,尤其是语文能考满分,放今天,妥妥一位小镇做题家。
《红与黑》还有个小标题《1830年的编年史》,可见司汤达的心目中,小镇做题家于连的故事,是时代的史诗。我相信,如果老司穿越到今天的中国,他一定更兴奋,于连只是初代小镇做题家。而在中国,一个小镇做题家起码浓缩了于连到于连的孙子乃至重孙子的历史,相当于1830-1950,总共120年的编年史。
小镇做题家的本质,就是进城,通过考试进入大城市做着工作、住楼房。20年前流行的网络语“小资”,说的是这个进程中的中国初代做题家,刚刚挣到点钱,笨拙地学习着如何做都市中产,给自己起英文名。每年春节,做题家们从大城市洄游到小镇,身份也从米歇尔、瑞贝卡改回小刚、小芳。直到城市扩张,高铁修到隔壁。小时候遥不可及的省城变成开车2个小时的存在。两个世界终于合为一体。做题家们,有的去当公务员,有的去大厂,有的去了燕郊,大家都有很好的未来。相当一部分人,借着时代红利在一线城市或省会买了房,有了车。信心满满又充满焦虑地养育下一代,为下一代成为都市人,能够出国留学、长大后继续坐着上班、住楼房打下坚实基础。
1978年,中国的城市化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不到18%,2000年,中国的城市化人口占总人口大概36%,20年后的今天接近70%左右。几亿人进入城市,学习怎么当城里人。而全球通用的都市中产生活,更要等到2001年中国加入WTO之后才开始兴起。 住小区,逛商场、假日开车出去旅游,20年前不可想象。
在这个意义上说,小镇做题家面临的挑战,不仅仅是进城买房安居乐业那么简单平凡,而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