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天爵士(Sir Martin Sorrell)称我是“一个细菌携带者”，是撒谎者，是英国《金融时报》的耻辱。两天后，他邀请我共进午餐。肯定搞错了吧？“写邮件之前我真的核实过了。”他的助手表示，“您希望约在哪天？”
我们的争执起因于11月的一次采访。当时他对WPP的“蠢货”大加抨击，他在接受多家媒体的采访时都那么说了。WPP最初是一家钢丝购物篮生产商，苏铭天收购这家企业后，经过33年的努力，使其成为世界最大的广告和营销服务集团——两年前，他在不愉快的情况下离职。
苏铭天仍对自己的离职耿耿于怀。在我在11月采访他时，他把话说得比往常更进一步：要求自己以前的门生、WPP现任首席执行官马克•里德(Mark Read)走人。但在WPP的最大投资者批评75岁的苏铭天唱衰自己前公司的行为“令人作呕”后，他转而认定那些言论实际上属于私下表态，不应发表在报上。一连串言辞激烈的电子邮件接踵而至，一直持续到深夜。
言辞激烈的邮件——以及强辩到底的习惯——是苏铭天的标志。这次午餐邀请更像是一个意外，而且耐人寻味。苏铭天热衷于推介他新创立的、迅速发展的数字广告公司S4 Capital——最初他提议在汉堡王(Burger King)共进午餐，以庆祝S4 Capital争取到“皇堡”级品牌亿滋(Mondelez)、宝马(BMW)和Mini为客户。但他当然也会知道，他将面临令人尴尬的提问，关于他离开WPP的原因，以及英国《金融时报》一项深入调查所报道的有关霸凌和开支的指控（他否认这些指控）。他为什么要让一名被他称为“撒谎者”的英国《金融时报》记者在所有些事情上刨根问底？
我向苏铭天的劲敌、阳狮(Publicis)顾问委员会主席莫里斯•雷维(Maurice Lévy)提出这个问题——从传真机盛行的时代起，雷维就与苏铭天不和。“他绝对是令人敬畏的。”雷维表示，“但对于马丁（指苏铭天——译者注），你有一条简单的准则：说好说坏都可以，但是请务必说到马丁。如果是批评他的报道，他至少会像看到赞扬他的报道时一样喜欢、甚至可能更喜欢，因为他将获得一个对抗的理由。”
苏铭天约我在River Café见面，这是伦敦一家深受欢迎的老牌餐厅，是他经常光顾的地点：我听说12月初他在这里用餐时，WPP的三位明星人物——里德、罗兰•拉德(Roland Rudd)和约翰尼•霍恩比(Johnny Hornby)——都在他周围不同的餐桌上用餐。他们之间没有进行任何交流。苏铭天称，“只注意到了罗兰”，并笑称其他人肯定是“偷偷溜进来的”。
我到餐厅时，发现苏铭天站在厨房边的一张桌子旁，身着合身的黑色套头衫和牛仔裤，身材匀称，皮肤呈现健康的黝黑色。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明亮橙色的口罩，手腕上戴着一串骨头珠子。他没有对我说任何责备的话，只是对着面前的东西咧着嘴笑：伦敦一位顶级松露经销商在他面前摊开20多个松露，供这位美食家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