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塔丽娜•格奥尔基耶娃(Kristalina Georgieva)坐在桌子前,开始用保加利亚语唱起歌来——声音很轻,但很稳,就像你对一个孩子唱她今晚最后一首摇篮曲。那是一首她在少女时期——也就是1960年代末——写的歌,当时她生活在共产党统治下的保加利亚,在祖父母栖居的山村小住。她看完了当地图书馆的所有书,开始阅读哲学书籍。她唱完了两句,然后开始翻译。
但康德(Kant)和斯宾诺莎(Spinoza,巴鲁赫•斯宾诺莎,17世纪哲学家——译者注)的价值何在
假如别人会为我写好预言?
这两句的英文译文就有韵律,她望着我,每到扬抑抑格的第一个音节处就会重读。这首歌用打趣的方式请求自决,她说,它“差不多是一首政治歌曲”。“当然,我会唱它,然后回到家说,‘我的天,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们共进午餐的那一天,67岁的格奥尔基耶娃正在庆祝她担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的一周年纪念日。这个职位本身意味着巨大的责任——在金融危机期间拯救世界。但它没有多少正式权力。没有其最强大成员国的同意,IMF无法贷太多款;所以,不论是谁掌管IMF,其仅有权利说服总统们和首相们采取行动。格奥尔基耶娃的工作完全是政治性的——这令她发狂。
当下,这份工作尤其重要。上周,IMF更新了其全球增长预测。该组织上次作出预测是在今年6月,其经济学家们预测,2020年发达经济体将下跌8%,新兴经济体将下跌3%,并提到“同步、深度的低迷”。IMF上周二表示,其展望“没有预想的那么糟糕”,但也警告称,如果全球衰退转变为全球金融危机,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在任期的第一年里,格奥尔基耶娃已面临历任IMF总裁基本挑战之中最可怕的版本:你如何说服富国帮助穷国?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如何附带合适的条件,以保证这些帮助能够持久?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如何保证穷国相信IMF的帮助是真诚的,考虑到过去这种帮助造成了进一步破坏?她将不得不运用非正式权力做到这一切——作为那种会为你写歌的人。
在高中时期,她曾谱写含蓄反对革命的进行曲,供同学们在暑期不得不端着破步枪军训时消遣。她对我唱了她那首关于斯宾诺莎的歌,是为了说明一个要点。格奥尔基耶娃在索非亚(Sofia)度过了童年,青年时期在这个保加利亚首都担任教授,她当时拥有的权力比她当时认为的更多。“像我这样的人那时很有用处,”她说,“我们造成一种印象,即我们拥有的自由比实际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