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德克萨斯州小镇Point(人口792人)不是单亲同性恋者勒妮•约翰逊(Renee Johnson)抚养孩子最惬意的地方,但是,无论是性取向还是未婚生子,都不足以让她成为美国保守派的最大梦魇。我与她在雷恩斯县图书馆(Rains County Library)见面时,她对我这样解释道,“我宁可自己衬衣上绣一个大大的字母‘L’,即‘女同性恋’,而不是字母‘A’,即‘无神论者’,因为那样一来大家会更心平气和地看待我。”
我俩在一个没有外人的房间会面,因为约翰逊担心,在其它地方,镇上人可能偷听到我俩的谈话,被她的无神论观点所触怒。毫无疑问,约翰逊常常因自己的不信教而倍感孤独,但她的情况远非独特。去年我环游美国期间,发现无神论者都生活在孤立与隐秘的状态。美国人崇尚宗教自由,并以此为豪,但在现实中很难行使不信教的自由,就像人们很难行使泅渡大西洋的权利一样。
通常情况下,生活越富裕、教育水准越高的国家,其国民的信教程度就越低,但美国是个出名的特例。华盛顿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报告指出,就宗教虔诚度而言,“美国迥异于其它西方国家,而更接近于印度、巴西以及黎巴嫩等欠发达国家。”但人们较少讨论的是,这一切对少数群体(他们不仅对宗教信仰表现冷漠,还积极抵制宗教信仰)意味着什么?
此事或多或少被忽视,因为在美国东西海岸以及大城市中,这种现象通常难以觉察,但在美国公共生活的各个层面,甚至在大都市,公然宣称自己是无神论者的现象几乎不存在。
最近,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应邀在第60届全国祈祷早餐会(National Prayer Breakfast)上发表演讲,这是不同宗教信仰的聚会,自艾森豪威尔(Eisenhower)以后的历届美国总统都会出席。另一方面,美国国会有史以来只有一位议员——彼得•斯塔克(Pete Stark)——公然宣称自己是无神论者,自1973年以来,他一直代表极端自由主义的加州奥克兰地区,但只是在2007年才承认他不相信存在上帝。就连他也是非教义的“一神论教会”(Unitarian Church)的成员,更喜欢把自己称作“非有神论者”,而不是无神论者,而且拒绝就本文接受采访。这与至少6位国会议员公开自己是同性恋形成了鲜明对比。
美国著名的公开无神论者山姆•哈里斯(Sam Harris)总结说,“就从政而言,身为无神论者最糟糕透顶,这会引发陌生人的评判”。去年的一项盖洛普(Gallup)民意调查显示,9%的选民不支持犹太人担任总统候选人,22%的选民不支持摩门教徒(Mormon)出任总统候选人,32%的选民不支持同性恋者出任总统候选人,而高达49%的选民不支持无神论者成为总统。
即便如此,我发现就连有些纽约人、波士顿人以及华盛顿人也认为在美国身为无神论者不算多大的事,至少在我告诉他们一些真人真事之前是如此。其中一个故事是关于出生在英国曼彻斯特的哈里•佩迪(Harry Purdy),其父是当年的美国大兵,他并不认识。1991年,在美国政府公布了相关档案一年后,那年46岁的哈里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机场步下飞机,成为美国大兵散落子女中与父亲团圆的第一人。佩迪最终成为美国公民,并于1993年移民美国。
“我第一次与父亲会面时,感觉很棒,”他对我说,我俩在他家附近的一家路边餐馆见面,“但这里是肯塔基,是圣经带(Bible Belt)的一部分,而我是个无神论者。”由于他不信教,他的新家人一个接一个与他反目。哈里如今不再与他的美国家人来往。“我最后一个看到的家人是表弟罗尼(Ronnie),他每次请我去吃饭时,都要唠叨宗教的事,最后一次见面时,我没给他留面子,而是狠狠回敬了他。
“他对我说‘我希望你遭遇车祸,死掉,下地狱’之类的狠话,这就是我遭遇的逆境。”